專欄
李陽的生意,本來就是以對他個人的明星式營銷為核心的。而今他“皈依”佛門,或許正是對自我形象的曲線挽救。
“李陽出家了?”28日媒體紛紛報道李陽在少林寺“皈依佛門”,29日,又紛紛跟進播報李陽并未出家,而只是做了少林寺的俗家弟子。
應該有很多人能嗅出事件的炒作氣息。猶記李陽在微博宣布過他有意追隨伊斯蘭教,無論是從他過去的言行,還是他此次在博客上所做的解釋,都看不出他對佛教有何理解。與一向高調(diào)的釋永信“強強聯(lián)手”,通過新聞稿捎帶推廣一系列商業(yè)活動,先放出有沖擊力的關(guān)鍵詞“皈依”再解釋此皈依非彼皈依……這一連串操作其實很著痕跡。
李陽讓自己再次成為熱詞,大有收獲。去年11月他宣布加入直銷也曾吸引一些眼球,但受限于商業(yè)目的太直露,且直銷業(yè)本身形象一般。這次借重佛教和少林寺的聲譽,想非議者恐怕也得慎重。
個人明星式營銷,是李陽“瘋狂”的關(guān)鍵
近幾年來李陽一直為負面評價所困,從2011年9月其前妻Kim揭發(fā)起,他的一系列公關(guān)努力并不成功。2013年2月法院在離婚判決中認定家庭暴力過錯,給他公眾形象以沉重打擊。不履行財產(chǎn)判決,繼續(xù)威脅Kim的消息,則繼續(xù)將他釘在施暴者身份上。
聲譽對李陽的利益有直接影響,因為他的“瘋狂英語”生意,本來就是以對他個人的明星式營銷為核心的,他推銷的不僅是英語課程,也是一種雄心進取的個人成功學,因此他的個人形象與生意,可以說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。
因此,讓輿論翻盤,改寫形象,對李陽來說絕不僅是面子問題。但是直接抗辯家庭暴力指責,事實已經(jīng)證明無法奏效,雖然他在抗辯中試圖引入民族主義為自己加分,但證據(jù)俱在,想洗白不那么容易。
回避家庭暴力問題,通過其他題材上的大力曝光,覆蓋負面事跡,轉(zhuǎn)移形象焦點,這種新的策略,可喻為圍魏救趙之術(shù),比正面突圍行之有效得多。從消極角度看,有人會說這是李陽走投無路才演出的荒唐,然而從積極層面看,這很可能是他走出低谷,再次崛起的信號。至少焦點已經(jīng)是他“皈依”與否,而且還有“大師”在旁代為開脫:“過去的行為與現(xiàn)在的信仰沒有任何關(guān)系。”他想嫁接少林寺的大型培訓計劃,不管能否落實,至少宣傳已經(jīng)出去了。
話語分權(quán),對炒作的病態(tài)追捧才會減少
李陽重新享受到名人在輿論場上的待遇,這種待遇,就是做什么無聊的事情,都會順勢擴散,或者說,他們擁有玩弄甚至愚弄大眾的特權(quán)。這種邏輯其實和李陽式的成功學是一致的:名聲就意味著有讓人仰望的資本,不管是怎么來的。比如這次就有媒體這樣簡要地評價他:“李陽在內(nèi)地的名氣絲毫不輸給明星”——丑聞過去,名聲留下,甚至還能增值,而名聲就意味著能在“人傻錢多”的市場上撈金。據(jù)說一向追求名人體驗,登機都要拖到最后讓機場播報其名字的李陽,歷經(jīng)近三年的頓挫,如今心情該是倍兒爽了。
那為什么會這樣?或許,我們社會的價值朝向和實際運作還是太以權(quán)力為中心,當可見的或隱性的權(quán)力開始有意識地行動,社會的議程就極容易被設置。從這個角度來看,分權(quán)絕不僅是一個狹義政治意義上的話題,而是廣泛社會生活的必須,它包括話語權(quán)的多元、分散、去等級。當更多人可以說話和被聽見,也給輿論增加更有意義的內(nèi)容,某些名人們的把戲就不會被病態(tài)式地追捧。
但這似乎是一種理想的狀況,如何實現(xiàn)呢?在這其中,媒體當然有責任,但直接責備媒體在這類事件上缺乏社會責任感沒什么意義。在媒體實務中,每一位記者都只是在為一則新聞而報道,卻并不能預見到,他們共同推成的輿論潮會帶來什么效果,因此也不太可能在遭遇炒作的當時就拒絕參與。
或許可以寄希望于公眾媒體素養(yǎng)的提高,從識別議程設置開始,與李陽們保持警惕——通過結(jié)成大的小小的自主話語場,但未必是完全拒絕談論他。也許可以從不同角度談論他和釋永信,爭取說出一些他們回避的事實,包括追溯、對比和考證他們歷來的言行。不過要做到這些,重要的是要破除成功學:拒絕承認只要吸引眼球就是得分。
李陽當然應該有他的出路,如果他能為過錯支付對價。但如果前提尚未實現(xiàn),那么他突圍而去時的自得,就有害于整個社會正義的維持。所以在一次次新聞中對他說不,并不是跟他個人過不去,也許他很難改變,但社會需要一些和他不同的價值觀。
□呂頻(專欄作家)